忝官引 - 唐,元结

天下昔无事,僻居养愚钝。
山野性所安,熙然自全顺。
忽逢暴兵起,闾巷见军阵。
将家瀛海滨,自弃同刍粪。
往在乾元初,圣人启休运。
公车诣魏阙,天子垂清问。
敢诵王者箴,亦献当时论。
朝廷爱方直,明主嘉忠信。
屡授不次官,曾与专征印。
兵家未曾学,荣利非所徇。
偶得凶丑降,功劳愧方寸。
尔来将四岁,惭耻言可尽。
请取冤者辞,为吾忝官引。
冤辞何者苦,万邑馀灰烬。
冤辞何者悲,生人尽锋刃。
冤辞何者甚,力役遇劳困。
冤辞何者深,孤弱亦哀恨。
无谋救冤者,禄位安可近。
而可爱这首诗,名为《为左仆射请诛贼臣等表》,作于代宗广德元年,是作者受当时权臣元载等人诬陷,贬为夷陵县令之后所作。诗人表达了身处乱世、忠而被谤的怨愤。全诗词气激烈,包含着爱憎分明的感情,对于贪官污吏给予深刻的揭露和鞭挞。 诗的前半段叙述了当时政治的腐败。在诗人看来,过去天下太平,隐居修道,过着纯朴的山野生活,感到非常愉快。“忽逢暴兵起,闾巷见军阵”两句,转折略显突兀,却是几乎每个正直君子都可能产生的念头。但朝廷中的小人得志,奸邪当道,作者还未来得及思索,就被诬陷为逆党。他为了自明,不得不走上公车,向天子陈述自己的政治主张。由于敢于面圣,又敢于犯颜直谏,所以获得朝廷的赏识。“屡授不次官”,意思是曾被破格提拔。“荣利非所徇”,可见作者并不热衷于做官。这一次因为得到消灭叛党的功劳,“愧方寸”表达了受诬的悲愤心情。以下转入写怨情:“尔来将四载”。说自己遭受冤屈已经四载有余。“惭耻言可尽”,一方面表明自己对主上感恩不尽,另一方面暗示君王不能任人唯贤。诗的结尾讲自己无从申诉,只有在“冤者辞”中作文章了。“冤辞”具体陈述了冤枉之状,指出:一个王朝的政治到了“余灰烬”、“锋刃”的地步,老百姓的生活是何等的痛苦!然而这些“力役遇劳困”的孤弱百姓又何尝不感到哀怨!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那些贪官污吏肆虐造成的。他们却无法救冤者于水深火热之中,因此也就不想做官了。 这首诗在艺术上的一个特点是:在强烈的爱憎感情中,运用了对比的手法。如诗人隐居与“遇兵”、做官与专征、受诬与愧心、四载冤屈与无计申诉等等,形成尖锐的对比,使爱憎分明的感情色彩渗透在全诗的各个角落。再就是运用排比句式,如“万邑余灰烬”、“生人尽锋刃”、“力役遇劳困”等等,一气呵成,句短意长,产生出很强的气势和感情色彩。总之这首诗含蕴丰富、语句拗劲,显示了唐代诗歌独特的风貌。 诗中主要使用了“直抒胸臆”的写法,将内心深处的感情溢于笔端。此外还成功地运用了对比手法。如“往在乾元初”与“尔来将四载”相对,“朝廷爱方直”与“遇兵”相对,“荣利非所徇”与“无谋救冤者”相对,“无谋救冤者”与“请取冤者辞”相对等等。这些对比使爱憎感情表达得更为充分、更为鲜明。 这首诗在语言上也很有特色。它不以字句的修饰见长,而以直抒胸臆为主,语言朴实无华而富有表现力。 这首诗是作者政治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从这首诗可以看出作者的性格特征:刚直不阿,疾恶如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