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想人生七十犹稀 - 元,卢挚

想人生七十犹稀，百岁光阴，先过了三十。
七十年间，十岁顽童，十载狂嬴。
五十年除兮昼黑，刚兮得一半儿白日。
风雨相催，图走鸟飞。
子细沉吟，都不如快活便宜。
这首词是辛弃疾闲居带湖时的作品。它通过一段人生过程的描述，表达了作者对有限人生应当过得快活的主张。 词的开头两句：“想人生七十犹稀，百岁光阴如梦蝶。”就人生易老这一思想作了提示。由于天年的限制，七十岁就已经很少了，而在有限的人生途中，又如梦如蝶地转瞬即逝。起句便包含了一种感叹人生短暂的情感。作者这样直抒胸臆，可能也有触发。陆机曾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百年歌》）可见古人也有同感。接着作者又作了一段形象的描述：“百岁光阴”两句，用“昼黑”“白日”两个形象，说明了人生还有一半时间是在梦中过去的。这样，就进一步强调和加深了人生的短促的主题。 “五十年”两句，紧承“昼黑”，把人生历程中又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揭示出来。“除却”二字，很有分量，说明人的一生中，除了“昼黑”之外，还有种种不如意和不愉快，有的甚至是令人伤心惨目的。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有的令人郁郁而终，有的使人感到沉重、压抑、无法摆脱。但这一切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无法避免。这样看来，人生的路途尽管坎坷难行，但还是要走下去的。这是作者经过冷静、理智的思考之后提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刚过”一句，情绪便由前面那种强自振作的无可奈何转为慰勉与自慰。词人说：虽有的一半时间是黑夜，但毕竟还有一半是白昼啊！这是对人生乐观、积极向上的表示。 “风雨相催”二句，意有双关。从字面看是说自然界的风和雨不断催人向前，飞鸟迅跑，暗指人间既有无穷的厄运和烦恼（风雨可象征生活中的厄运），也有不断的希望和鼓舞（飞鸟）。与上句“图走”一句互为因果，二者都是人们努力向前、积极奋发的驱动力。这也许是作者思考后作出的深刻而精到的见解。在思想上作如此深度的探讨，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两句写得比较平淡无奇，与前文冲撞跌宕的气势不甚谐调。但从思想内容来看，却自具功力。“子细沉吟”二句一转，由感慨身世转到自我安慰和劝勉。词人说：如果沉吟回味以上种种人生道理，仔细思考之后，会发现还是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最好。这一结句仍然是对人生的劝勉和安慰。辛弃疾一生以恢复中原为己任，志在统一中国，但历经仕途坎坷和报国无门之后，仍然没有出路。因此他既感叹个人身世的艰难，也想到国家民族的命运。他不能不感到失望、痛苦和愤慨。但是他对人生的道理仍然有深刻的认识和理解。在经历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又认为：尽管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但人们仍然应当活一天就快活一天。他这番语重心长的道理是发自肺腑的真诚之言。在整首词中它显得比较平淡，但在平淡中却蕴含着深意。 这首词的最大特点就是理深而气和。词人在对待人生、对待政治问题上的观点和态度，与他忧国忧民而又愤郁不平的思想感情是分不开的。词中作者并没有高谈阔论或借古抒怀，而是通过形象描写来表达思想感情。它的语言也写得朴实无华，不加雕饰。这种写法显得比较自然真挚而意蕴深沉。如不是深刻的体会人生和历史（包括祖国的前途和个人的命运），就不可能有这样平淡之中见真髓的诗篇。当然它也不能不是一首优秀的文学作品。这正是辛词的一大特色。这首词自始至终贯穿着强烈的自我慰藉的思想感情色彩。它的气平和光亮与作者内心深处的愤懑不平的矛盾心理形成了深刻的对比。这也是对人生的一种深刻的理解和把握。这种对比给读者以启迪：在生活中不能总是怨天尤人或自怨自艾；而应该乐观向上、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即使明天有困难和危险，也要今天快快乐乐地迎接挑战和希望！ 总之，这首词以平易近人的语言、平淡真挚的情感、深邃精辟的道理、清丽自然明快的风格吸引着读者；同时它又充满了豪放之气和浪漫主义的色彩；这些构成了辛弃疾词的艺术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