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当上科长后,突然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他以前笑到低谷,往往别人不笑,他就先笑。第一次主持总会,没控制好。他一笑,大家都笑了,会场稀稀拉拉。会后,秘书朱晓提醒他,你的科长不应该笑。笑一笑就不严肃了,大家都拿不当回事,开会也没效果。宋觉得很有道理,然后他就捧住自己的脸,不在会上笑了。果然,效果很好
宋有事要向主任汇报,主任端着茶杯听着,眼睛却盯着几个在茶杯里跳舞的茶芽。宋没来由地笑了。导演把头转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背脊发凉。出门后,朱晓说你不应该笑。一笑不正经。后来,当宋再次去汇报时,他屏住呼吸,没有笑。导演真的没有再那样看他。
接待群众时,宋想亲民,所以他无缘无故地笑了笑。一下子情况就乱了,各种噪音让他很尴尬。这次没用了,朱晓说,他会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宋决定彻底改掉这个毛病。他告诉朱晓一有笑的迹象就咳嗽。那是一个聪明的举动。朱晓咳了几声,终于止住了笑声。从那以后,即使朱晓不咳嗽,他也不再笑了。后来他就不会笑了,脸上的笑肌仿佛被千条弹簧紧紧束缚,拉伸成永久的表情。
这一改变获得了从上到下的一致认可,也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领导认为他成熟稳重,无愧于大任。果然,他很快就担任了一个更重要的职务。
时光荏苒,在上升到事业的巅峰后,他到了人生的一个必然节点,名字后面的后缀全部删除,变成了一首干巴巴的老歌。这让他很不舒服。
起初有些宴请,但他走后,还是习惯性地坐在宝座上,坐在危险中,不苟言笑。以前总有人想搞活气氛,把他融入其中,营造愉快的用餐氛围。此时,大家除了一开始客气地跟他打招呼,都各自找话题谈笑风生,把他晾在一边,成了局外人,让他如坐针毡。
后来,他不再出席这样的场合。当然,这种场合很少通知他。他只参加同学、老乡、亲戚之类的私人聚会。即使是这种聚会,他仍然像一粒浮在水面上的油,格格不入。同学们嘲讽他,人都下架了,官架子不倒。老乡堵他,也没人让你做什么。你要给谁看?亲戚掐他,还抱着,不累吗?
所以,他根本就懒得参加这个场合。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家里,有时候太无聊了就出去走走,在公园看唱歌跳舞,或者在街上看下棋。人们本来玩得很开心,但看到他一本正经地站在身边,就忍不住唱歌跑调,走错了步,就粗暴地把他踢了出去。他懂象棋,这是一种友好的表示。人们抬头看他,立刻对他大喊:好大的尾鹰,你能行,你来!他回家跟老婆诉苦,老婆一点都不同情,说:谁要看你哭丧着脸?你不能笑一笑吗?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想笑,但无论怎么努力,都笑不出来。他在家里对着镜子试了很多次,但是太丑了,受不了。他去剧院看小品,听相声。周围的人都笑了,他却笑不出来。他以为是病,悄悄去了医院,去了皮肤科和五官科,说没什么问题。他讲述了自己的烦恼,医生们都笑了。没有治愈的方法。
春节前回老家,爸爸见他板着脸,张口就骂:我欠你钱?回家讨债?他想笑,但他不能。爸爸不理他,跪拜灶神,撅着屁股虔诚地祈祷。突然胯间一声巨响。这个屁来的不是时候。老宋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眼泪都出来了。
他爸站起来拍拍屁股,骂,狗娘养的,这不是笑吗?
老宋觉得自己脸上扣紧的几千万根弹簧突然断了,肌肉一下子松了。他变成了以前那个爱笑的小宋。
老宋回来见他以前的秘书朱晓。当然,朱晓不再是朱晓,但在他眼里,他还是朱晓。当他看到朱晓的脸像一块死猪肉一样僵硬时,他不禁想起了他以前的样子,真的很丑,很不舒服。他走上前去,刮了刮朱晓的脸,说道:笑一笑。朱晓咧嘴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朱晓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然后走开了。
老宋还在后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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