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天气不冷,老婆却憋不住了。她要把院子里的石榴树包起来,以防天气突变结冰。
今年刚种下的石榴苗,半年就跳得比人还高。老婆想搞“行为艺术”我打算把石榴树包成葫芦的形状。我找到了我不穿的旧衣服作为皮肉,我找到了一个绿色的防水布作为皮肤,我用红色的丝绸系住了我的腰。初试成功后,老婆打算好好包一下。感觉包完树,再开的时候春天就要开花了。
老婆建议我把现在的烦恼写在纸上,装进塑料袋里,再装进石榴树包着的旧衣服里。我会等到明年春天把布解开,确保那些烦恼都发芽出绿芽,也有可能开出一朵小花。
我知道我老婆在逗我。我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在过去,我的大家庭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我的姐妹们总是发现我在偷看我的日记,所以我把我的想法写在纸上,埋在我的树下。有时我去地里干活,悄悄地把它们埋在地里。后来,要么是忘了自己的位置,要么是纸被雨水浸泡,字体模糊不清,甚至想不起当初写了什么,少年们的烦恼也就彻底消失了。
年轻的时候烦恼多了,人也变聪明了。我把重要的东西写在纸上,放在陶罐里,埋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等到明年再挖出来。一时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寄托在时间上。很多东西都是一年后才能看到的。即使当时有很大的困难,我也觉得云淡风轻。有些通过努力解决了,有些没有解决,但是放下了,或者另辟蹊径不再过多纠缠。
记得有一年,我妈想挖点土做个泥灶,碰巧挖到了我藏日记的陶罐。因为几户人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我妈以为是谁家藏宝,不敢自己打开,就把院子里的邻居都叫来,挨个问陶罐的主人。好在我在他们打开之前就回家了,或者有人主动或者当众打开了罐头,我的小心事小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成为饭桌上大家的谈资。
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专门给我做了一个带锁的小啊木箱子,这样我就可以把重要的东西锁在里面。虽然那个小木盒子很粗糙,但它是我第一个带锁的“日记本”,很多青春里的故事和心事都锁在里面。
我保存小木盒子很多年了。后来有一天,我没事看日记。我觉得我过去的很多烦恼和悲伤都是为了加新词。就算我真的很担心,我也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穿越过去的。当年为什么那么痛苦?真的没必要。
后来,忙于工作和家务,我不再有写日记的闲暇。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年那些被设法藏起来的日记,其实是一种排解烦恼的方式。他们把无法化解的忧虑写出来,把写作过程中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然后藏起来,隔一段时间再读一遍。其实是他们把无聊收集起来,送到了未来,无形中给了他们期待和希望。
秋收冬储也适合心情。我接受老婆的建议,人要天真一点。我也让自己回归青春,把那些烦恼和担忧写下来,用石榴树包裹起来。明年打开我会看着它们,不会有今天的悲伤。这是时间给自己的惊喜。
那天我和老婆包石榴树。接下来的冬天,我只需要把心暖到太阳底下,轻松的度过冬天,这就是对时间最好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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