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从破旧巷子的一头吹到另一头,空气中有一股腥气。
巷子狭长,只能两个人过去。当摩托车从后面经过时,人们总是担心被挂在衣服的袖子上等等。巷子两边都是老式的房子。在路的拐角处,有新鲜的绿色苔藓或者几株叫不出名字的小植物。在巷子里抬头看天,居然拉了一些电线网之类的电缆。有的房子门上挂着风干的艾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还有的门上挂着小镜子,阳光落在上面,很刺眼;还有一些年代久远看不出颜色的木门,上面贴着春联,门边挂着铁做的小香炉。
这样细长的小巷,在海口的盐灶里不止一处两处都有。我对这些小巷很熟悉。很多年前我就住在他们附近,去菜市场必须经过这么长的巷子。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海南本地人,也有外地的人来租房,但很少。我对他们的门特别感兴趣,不是现代的厚重防盗门。每家每户都有两扇门,里面的是木门。当两扇门关闭时,它们是从里面锁上的。外面是一扇大铁门,一栏铁栏杆,散发着沉闷的旧金属光泽。通常当你经过这扇门时,你总能看到房子里的人在干什么。他们愿意向路人敞开心扉,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活得光明正大,不需要遮遮掩掩。
我理解这是海南人对生活的一种态度,光明正大。记得有一次,好像是农历二十九的晚上,我路过一条巷子。当时巷子里挺安静的。做生意的已经关了摊,回老家过年的已经走了。从巷子里可以看到人头,虽然还是破旧,但是很干净。我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他们正围着桌子吃海鲜火锅。沸腾的汤水冒着热气,桌上摆满了鱼、虾、蟹和各种蜗牛。他们说着海南话,互相敬酒,吃得热气腾腾。
因为我离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到那个脸朝着巷子的老妇人的表情。她似乎没有牙齿,干瘪的嘴不停地蠕动。我看见她把一块鱼放进嘴里,然后鱼漏了出来,掉进了她的碗里。她把它捡起来,放进嘴里。我轻声笑了。她没有抬头,全神贯注地用牙床磨着食物。
走到巷子里,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我震聋了。风也变得凉飕飕的,那些挂在家门口的小红橘也在微微摇曳,真的标志着过年了。
在巷子里,我看到一个女人,背靠着墙,熟练地剥着大蒜。我以前住在这附近,那时候她也在这条巷子里摆摊,卖盐,粉条,绿豆,剥花生。摊位边上摆着许多水烟袋,一种海南人特制的水烟袋,一根直径约三-五厘米的圆竹筒,竹筒四分之三的开口处装有烟嘴。三五块钱就可以坐在小板凳上抽一会儿烟。女的年纪很大,黄脸婆,眼袋很大。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除了衰老的外表,她的姿势和位置没有变化。
海口很多店都在老地方呆了很多年,什么都没变。货主和货物的位置没有改变。好像他们一直在等哪个客户突然回头找。
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还没睡醒。风冷冷地吹着,卷起地上紫檀木的落叶,纸巾,香烟的金边膜,鞭炮的碎片。我已经走出巷子,走到了盐灶里的一个十字路口。路上没有了人,没有了三轮车,没有了摊贩,原本狭窄的道路变得宽阔起来。以前吃零食的店也关门了,门口的空地干干净净,像一块刚擦过的铁,泛着灰冷的光。
但是,我记得夏天热火朝天的时候的场景。几个小桌子围满了大人小孩,后面排着长队,摩托车一路停着。两个胖大妈忙来忙去,动作却干净利落。给这个一碗糖水地瓜,给那个几个红糖芋头,还有红豆粥,酸菜炒粉,绿粘鸡屎藤amp; hellipamp; hellip
很乱,很热闹,但是大家都爱挤在那里,大呼小叫,奶奶亲切的叫着孩子们amp; 亚伦amp; 。不管谁路过,都是这样看的。热情的海南人似乎在告诉路人,我们海南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他们的生活缓慢却又充满热情,悠闲却又充满温暖,像冬天的太阳,慢慢从云层里爬出来,温暖地照耀着大地,让一切都变得鲜活生动。
每次路过那里,都会忍不住坐下来要一碗猪血猪肠细粉,慢慢吃,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小吃店的桌子看起来有点脏,因为它太旧了。我撩起袖子,摸了摸手,用塑料勺子喝汤,看起来还挺优雅的。但是那个胖阿姨一定会过来帮我再用抹布擦一遍桌子。有时候和我同桌的人会递给我一张餐巾纸。
我对着他们一个个微笑,温暖而美妙,即使是在大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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