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一二岁那年,奶奶也去南山陪他。
那年寒假一到,父亲就说要带我去陕北。我妈银盆大脸立马变成了马脸,掐腰跺脚指着我爸骂,amp; 没心没肺!老太太欠了一辈子的钱。如果你想出去,可以去哪里借钱?日子到头了?amp;
我爸瞪着脖子撅着嘴说我一直在等两位老人等着回家!
我妈妈指着地面说,“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家!除了我和我的四个孩子,你还有家人吗?饿得不行,心脏长在臀轴上还想干什么?amp;
我妈一激动,就突然呕吐。我爸眼睛长,要不你再怀孕?
我母亲怒视着他。
父亲一下子就蔫了,双手抱头,无助地蹲在墙上。
我妈说这次和前四次不一样,应该是女儿。
父亲说,不管是男是女,这个光棍都不能再生了!
我妈说,不是女孩我还想要呢!
爸爸这么一犹豫也没成功,陕北成了梦。
那段时间,父亲总是一脸阴沉。偶尔他会对着河沟大喊,那种像眼泪一样的呜呜声让人颤抖。后来听到《我家住在黄土高原高坡》这首歌,才知道父亲喊的曲子叫信天游。
爸爸告诉我,我们老家是陕北。九岁那年,黄河泛滥到杏花岭,父亲把他绑在羊皮胎上救了他一命。当他随东渡者流浪到辽宁北部时,他被无子女的祖父母收养。爸爸说他是一棵树,根基很浅,被洪水冲到了千里之外。他还说,虽然家乡没有人,但他一直记得。
中专毕业后的第三年,二哥先结婚了。每两年,我也结婚了。然后是第三次和第四次。儿子上学的时候,五姐也找了婆家。爸爸妈妈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是我发现爸爸已经变成了一个驼背的老人。
这个时候我开始在外地工作,三个弟弟都在往外跑。我父亲没说什么,他说农民种田才是正道。他召集三个儿子承包别人的土地种玉米。后来,打工回来的人在村里盖了新瓦房,然后第二家、第三家又盖了新房。
我爸捏捏手指,拍拍大腿说,我也来盖!说自己是家族的根,还得过家族的脸!他说他要建村里唯一的会馆大院,红砖红瓦,一排十二间明亮的大房子!他带着我的三个弟弟去准备材料,命令我给住在城里的人出两万块钱,说这是家,他住的三间房以后留给我。
一年后,村里最气派的房子建好了,父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容光焕发,他那勾勾的背似乎也挺直了。同时,我也发现爸爸的脚步声不再响亮。
房子建好了爸爸也累坏了,一年多就不行了。但他知道,我死了,你会把我送回陕北榆林桃花岭二号道岔,把我埋了。我想听黄河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上,人的愿望总会被日常琐事阻碍。当他们停下来,停下来,忙碌起来,他们会一次又一次地犯错。爸爸对回老家的担心是,年复一年被家事拖累,成了心里的隐痛。
但是当父亲让我埋葬家乡的时候,母亲哭得像个孩子。她流着鼻涕,流着泪,用手拍着炕沿说,这个没心没肺的老头,我给他生了一辈子孩子。他怎么了?你不想和我葬在一起是因为近在咫尺却要跑那么远?我妈又咬牙切齿的对我们说,听我的,我们就葬在这里!谁敢送他那么远,是不孝之子!不认我当妈!
今年终于有时间休年假了。我决定去陕北旅行,实现我童年的梦想。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我特意去乡下父母的坟前放了一箱土。一个在陕西工作的朋友告诉我,榆林杏花岭那段是黄河的一条支流,早些年河水已经干涸开裂。
我从Xi安下了高铁,坐车去了玉林。我想找到我父亲出生的杏花岭。朋友帮我联系了一个当地文化馆的熟人,我跟着他,在沟壑沙丘的黄土地上跋涉。我仿佛又听到了爸爸的撕吼。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披着夕阳的光辉,手里拿着千里之外带来的黑土,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一个山岬。导游说这是杏花岭,但是早就没有杏树了。他指着坡底一个肘形的坡道,温柔地指给我看,说那是一个道岔,拐过弯就是第二个道岔。那里地势较低,曾经有人居住,但洪水过后就没人了。
我的心一紧,突然一串眼泪毫无防备的冲了出来。爸爸,大儿子带你回来了!我冲下山坡,把怀里的泥土和家乡滚滚的泪水扔了出去amp; hellipamp; hellip
更多好内容,请关注:破作文 - pozuowe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