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石家河已经好几年了。只有我父母已经回去很多年了。这座老房子已经有些破旧了。他们回去的时候什么都不做。他们只是在院子里、田野里走几圈,心里突然有了一点安全感。而我们这些在外的孩子,慢慢的就会变成无家可归的无家可归者。
有一次,我弟说他早上和他妈不见了,以为他出去买菜了,等了半天也没回来,电话也没人接,让人着急。后来真的找不到了,才想起来我妈到底回没回老家,回她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我开车去了。刚踏进老房子的大门,只见院子里堆满了柴火,母亲在用铲子除草,柴火被一根根铲掉,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除了柴火的土地,热气腾腾,不知名的昆虫迅速散落在柴火下面。母亲把柴火铲到地上,院子顿时呈现出勃勃生机。
母亲回到老房子,是因为她经常梦见大门上的锁被撬开,路边的白杨树被锯断,捡回来的柴火堆放整齐,却被拉得乱七八糟。母亲的夜晚总是在她不安的梦里。她梦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故乡。她视野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再关心她的孩子,因为她每天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笑容。只有她的家乡成了她的梦想。有时候孩子们说她应该在城市好好生活,辛苦了一辈子总该休息一下,可她总是无所事事。她工作了一辈子,总喜欢在种有小麦、玉米、豆子的土里种土豆、西瓜,然后每天早出晚归,伺候那些水汪汪的东西。看着豆子一天天长出藤蔓,看着西瓜像个大球一样躺在地上,一天天长大。我妈还在老家生活的时候,每次孩子放假回家,第二天早上,整个村子还雾霾的时候,她就偷偷起床,提着菜篮子,在露水打湿的豆架下摘长豆,在弯弯曲曲的瓜藤下摘最甜的西瓜。她知道从根到藤的第一片叶子之后,瓜是甜的。我们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她提着一大筐菜回来,脚上全是泥,裤腿一半被露水浸湿了。午饭的时候,半锅绿豆粥,几碗豆麦饭,几个大大的白色粗棍包子热气腾腾,辣椒辣椒这种油乎乎的植物油,吃几口总觉得不够。
自从妈妈进城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也每天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总会唠叨那些菜不新鲜,那些菜价格高。那些菜都是大棚催熟的,看起来真的很好吃,但是尝不出来。每当我妈说这些话的时候,总会提到石家河那几亩薄地。就是那几亩薄地,养活了我们,让我们从飞天扫帚成长起来。有一天,一位在文学上颇有建树的领导谈到了这一点。原来他妈妈也住在城里,却还念念不忘家乡的三间大瓦房。她总想回去看看院子里的草长高了没有,有多少鸟儿在屋檐下做了一个舒适的窝。人去楼空,没有硝烟,却成了鸟儿的天堂。在屋檐下的小地方,鸟儿的巢诞生了,长大了,飞走了。领导说,前几年农村土地流转的时候,他想把那些房子给村里,都闲置着,但是母亲不满意,说没有老房子,还是老家,有家就有家,有老房子就有家。即使年纪大了,没事干了,回老家也能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或者日落时分在村口走几步,或者听听无名邻居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心里也会踏实一些,晚上睡觉也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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