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散文(精选二零篇)
五月枇杷黄
文/黄淑芬
过了农历四月初八,家门口的枇杷逐渐由青变黄,风也顺带着捎来成熟的香甜味。一颗颗饱满的果实在枝头间簇拥,看得让人唇齿中不由得泛出口水来。远远看去,黄绿掺杂,似一幅彩画般。
枇杷是最有个性的一种水果,它冬天开花,夏天果熟,承四时之雨露,吸日月之精华。这样的水果,只有枇杷。枇杷,也是文人墨客的最爱。小时候,我曾经在一本翻印的画册里看见白石老人以枇杷为主题的画。墨绿色的枇杷叶占了半边,黄色的果子掩藏在浓叶间,像调皮的小孩正在与大人们做捉迷藏的游戏。青砖铺就的树下,一只老母鸡带着四五只毛绒绒的小鸡,正在四处觅食。简单朴素的画,却透出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向阳的枇杷熟得最早,个大且味甜多汁。摘一颗丢进嘴里,甘甜又带些酸的鲜味迅速溢满口腔,让人瞬间头脑清爽而又回味无穷。其实,我反而爱吃被虫儿吃过的枇杷,因为,虫儿知道哪一颗是最甜。
平日里寂静的树下,开始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那是特意绕路为枇杷而来的小孩。性子急的男孩子,不顾我们的劝阻,把外衣往腰间一扎,像猴子般麻利地爬上树,或站,或骑在树上,头顶肥大的叶子,手里不停地伸向最黄、最大的那一颗;女孩子们则站在树下当指挥,手里指着叶间的果说,那颗,那颗,哎呀,你怎么看不见呢?
有调皮捣蛋的,趁人不备,站在别人的背后不停地摇晃着树。在树梢摘果的人随着树的惯性,一上一下地晃动,吓得树下的女孩子们心惊胆战地大喊起来。一时间,哭笑叫骂声在树间传出。
父亲耐心地扛来一把人字梯,提个藤篮,一步步蹬上梯顶,小心翼翼地摘,尽量减少对枇杷树的伤害。摘完东面,又摘西面,母亲负责在树下帮接装满果的篮子。不一会儿,一对箩筐就装得满满的。抬回家的果,母亲还要细心地把烂了半边的,或者被虫子啃过的果子统统选出来,留下来的好果子,母亲大都会拎上几串往隔壁邻居家里送去。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嘴里还对我们说,大家吃才更甜。
遇到有收成不好的那一年,看着树上稀疏的枇杷果,母亲站在树下喃喃自语地说,送不成了。但是,大方的母亲却有她的办法。果子收下之后,母亲照样剔出好的果子,然后摆放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凡是路过我家门口的人,个个见者有份。
枇杷又黄了,但父亲却再也不能摘果了,当年他亲手种下的这棵树,依然挺立在天地间看着世事沧桑。
桂花树下的外婆远去了
文/陈湘
又一次回到老家,推开老屋的窗子,一阵桂花的幽香扑面。而老屋场高大的桂花树上,在光影里摇曳着一片迷离的金黄。恍惚间,我看到瘦小的外婆正在桂花树下,驼着背,一手撒着谷糠,一边吆喝着鸡群,一边喃喃自语。我亲爱的外婆,仍然在老屋,仍然在菜园子里忙碌……
风吹来桂花香,也吹痛了我的思念。我一直怕触碰到心底最深的那层思念,因为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外婆。
每年桂花开时,中秋节便到了,我们都会到外婆家团圆吃月饼。三世同堂,外婆虽然忙进忙出,但脸上总是荡漾着笑容。外婆每年都会预先买好生油月饼,里面有花生仁、芝麻、杏仁……我们几个孩子一人拿一个就吃起来,皮皮渣渣掉了满地,吃不完的还用来打闹。外婆过惯了苦日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但绝不会伸手打我们,这个,我们都知道。外婆还会将桂花做成桂花糖给我们这些小孙们吃,看着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外婆似乎特别开心,还不时往我手里塞糖,直到塞得满满的方才罢休。这样的味道一直伴着长大。
秋日的阳光透过叶缝,倾泻在地面上,斑斑点点的光圈,映着几朵零落的桂花,犹如即将被遗忘的旧时光。
现在,每逢中秋节,我也会吃生油月饼,只是感觉味道却远不如以前。记忆中,还是外婆的生油月饼最好吃。
我特别爱去外婆家,总觉得外婆家有无穷无尽好吃好玩的。橱柜里总有外婆自泡的 头,油爆的白辣椒,手捏着就往嘴里塞;拿着定鱼网和钓鱼竿去塘边,那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都会让我欢呼雀跃好久;爱爬上塘边的桑树摘桑葚吃,爱拿着耙头挖野菜根来嚼,爱拎着篓子跟在外婆屁股后捡雁鹅菌;灶头的梁上总会悬挂着烟熏的鱼肉,餐桌上总少不了外婆自制的坛子空心菜、萝卜皮、酸豆角,总是一碗下肚,还要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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