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徐戈,我终于学会了沉默地承担,学会了为一个人的心事守口如瓶,就像他始终对我的那样。而正是因为这种承担,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疼爱。
一
徐戈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搬来的,开学的时候,徐戈转校分在了我哥的班级。那时,我哥高二,我高一,他们的教室就在我们班级的楼上。这样的年纪,很少见到徐戈那么不爱说话、也不调皮的男孩儿。他长相平平,不高不矮,不黑不白,不胖也不瘦,剪个平头,始终穿着微微发白的校服。这样的人,看着都让人觉得寂寞。
在学校里,徐戈也是寂寞的。从来没有见他和什么人热切的来往,也不像其他的同学,喜欢在放学课后,三五成群的嬉笑打闹。他从不主动开口与人交谈,对别人的提问,也只是简短的回答。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徐戈刚来的第一天,我哥就在他那里讨了个无趣。放学的时候,我哥和徐戈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话,学校里哪个老师喜欢用粉笔扔上课讲话的人、哪个男生的篮球打得好、哪个女生漂亮、还有哪里的游戏机室关门最晚……徐戈对我哥所有的话,大多用淡淡的一声“嗯”,就算作了回应。一直回到家,说来说去也只有我哥一个人的声音。
后来,有好几回,我哥怂恿徐戈和他一起翘课去玩,每一次平日里沉默少言的徐戈都会絮絮叨叨的把我哥教训一通。开始我哥是觉得尴尬,后来就有些生徐戈的气了,渐渐地,就不再找徐戈去玩了。也不许我和徐戈玩,我哥说,徐戈是个怪胎。
开始,我以为徐戈是对我哥这样的调皮生有偏见。后来发现,完全不是如此,他只是不喜欢成群结队的热闹,好像对谁都保持着距离,但其实,他人是很好的,也很乐意帮助别人。尤其对我们兄妹,他的自立能力明显比我们好,抄课表、买饭卡、打开水……这些生活中的问题,他都会主动帮我们来做。我哥就特别喜欢和徐戈一块儿做值日,因为徐戈从来不会和他计较有没有参加劳动或是劳动多少的问题。
有一次,我哥在打篮球的时候和别的班级的一个学生起了冲突,放学的时候,那个人带着几个混混把我们堵在了半路上。就在他们纠缠的时候,我想跑回学校找老师求救,结果却被其中的一个混混发现了,一把就扯住了我的头发。我倔强的又踢又叫,场面刹时混乱了起来。就在我们寡不敌众的时候,徐戈提着两块砖头冲了过来,徐戈不像我哥,是打架的能手,但是他却像发疯似的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那次打架,我们都受了伤,徐戈伤得最多。为了避免大人的责骂,徐戈替我们说了谎,只对大人说是骑脚踏车摔伤的。那次以后,我哥彻底改变了对徐戈的看法,把他列入了死党行列。他不再说徐戈是怪胎,那段时间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徐戈,我知道给我妹当哥是很烦人的,但现在我们是兄弟了,所以我妹就是你妹了,我总要把她交给你照顾一下的!
徐戈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亲近我们。于是我知道,徐戈,他大抵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
二
越来越发现徐戈这种沉默的性格好。因为沉默,我可以对他无所顾忌的倾诉。偶而叛逆的想法、不经意的朦胧情感、以及年少时无数善变而奇怪的憧憬……从来不曾有一次,听到我对他说的心事,被第三个人知道,包括我哥。而那时候,总有一些平日里看起来关系很好的同学,会因为相互的秘密被无意的“出卖”不欢而散。相比之下,徐戈是那样的安全,像是一个安全的瓶子。
我的秘密,他的沉默,让我们越来越亲近,在我们真正熟悉以后,徐戈终于有了对我讲述的话题,唯一的一个话题:他的父亲。
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徐戈的父亲。徐戈说他的父亲在他的老家,四川遂宁的一个小县城里,是一名警察。他的父亲工作很忙,总是出差,但是却很疼徐戈,每到一处都会带回不同的礼物给他。从徐戈沉静的描述中,我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外表硬气,但是内心却很柔软的男人,而徐戈是很崇拜他的父亲的,所以徐戈唯一的理想,就是像他的父亲一样,当一名警察。
暑假,徐戈和他的母亲一起回了四川。我哥并没有因为少了徐戈的陪伴而感到寂寞,每天都在母亲的督促声和父亲的责骂声中不停的玩耍。而我除了写作业,练毛笔字,就是在给徐戈写信,说是信,其实是日记,徐戈回家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了,每天都把自己一天的生活和想法写下来,等他回来后,彼此交换,看看对方的假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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