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露床转玉 -
宋,楼采
露床转玉,唤睡醒、绿云梳晓。
正倦立银屏,新宽衣带,生怯轻寒料峭。
闷绝相思无人问,但怨入、墙阴啼鸟。
嗟露屋销春,晴风暄昼,柳轻梅小。
人悄。
日长谩忆,秋千嬉笑。
怅烬冷炉薰,花深莺静,帘箔微红醉袅。
带结留诗,粉痕销帕,情远窃香年少。
凝恨极,尽日凭高目断,淡烟芳草。
这首词以抒情女主人公的口吻,抒写了她伤春怀人的情思。上片写伤春。开头三句,通过室内露床、室外柳丝、晓云等景物,点明初春时节,也即伤春时节。“倦立银屏”二句,写她因相思而减损容光,竟至宽衣束带,仍不能消除满腹的愁闷。“生怯轻寒”二句,点明“轻寒料峭”的节令,以“生怯”之感,写寒意生怯之情,说明她犹恐被这料峭的春寒给冻醒了。歇拍三句,写她思潮起伏,无法排遣愁闷,只听得深巷中传来了黄莺儿的啼叫,声声怨入墙阴。上片以“倦立银屏”为笔势的纽结,以屏风上的画鸟为视线集中的地方,绘形写神,即可得其全幅的情态,而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则隐然可见。
下片写怀人。过片二句,言时光是那样寂寞和漫长,满腹的愁恨只有漫漫的回忆可以排遣。“怅烬冷炉薰”三句,写回忆当年情事。在她独守空房之时,过去他们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情景又来到她的眼前。于是回想当初他们在一起时的情景。夜来香还未烬,壁上的画鸟也悄悄静立不动。下片一、三两句重叠:“帘箔微红”重复“微红”,这样重复可以起到强调作用,也可以表现她因重现旧事而心情无法平静。下片中忆念怀恋的情事,虽着笔不多却曲折委婉、生动传神。
结尾三句写她的愁恨难以排解,她登上高楼远望,只见那春草渐衰渐枯。
这首词抒情深婉而于平淡中落笔,故清新可喜;笔致曲折,而一波三折。
全词先写初春时节芳菲欲谢的光景,以此衬托女主人公的心境;再写女子思念情人的心理变化;最后以景物作结,使全词情景交融、浑然一体。这首词层次鲜明,结构紧凑。在表达伤春怀人的主题时显得摇曳多姿、轻灵巧妙。上片中“唤睡醒、绿云梳晓”是很有分寸感的形象描绘。“倦立银屏”与“墙阴啼鸟”两笔以动衬静,反衬出女子的孤独凄寂和离别之恨的无尽无休。在章法上它不用跳跃式的承接而用递进式的承接。“生怯轻寒”引发下文“露寒日长”,对词境进行开拓。“柳轻梅小”已是暮春天气。“叹人生、几时春暮”,水到渠成地点出结句旨意。下片摹绘情景和内心处境也相当传神。其中“闷绝”“但”“怅”“怅烬冷炉薰”以及“花深莺静”不仅给事物加以定格同时融入了女主人公强烈的情绪成分。“斜倚香衾”以下续写心绪难宁。前结“情远窃香体娇羞”四句着意摹写幽期密约、幽会情愫在含蓄中见传神。后结“淡烟芳草”以景语作结景语并含蓄地照应篇首情怀。整首词在表达技巧上属婉约派词风而有别于豪放派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