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满酌蓬莱酒 -
宋,赵以夫
满酌蓬莱酒。
最苦是、中年作恶,送人时候。
一夜朔风吹石裂,惊得梅花也瘦,更衣袂、严霜寒透。
卷起潮头无丈尺,甚扁舟、拍上三江口。
明月冷,载归否。
分携欲折无垂柳。
但层楼徙倚,两眉空皱。
海阔天高无处问,万事不堪回首。
况目断、孤鸿去后。
玉样松鲈今正美,想子真、微笑还招手。
且为我,饮三斗。
这首词是词人送别友人时所作,词中表达了词人因送别友人而产生的惆怅、凄楚、感伤之情。
上片写离别时的情景。“满酌蓬莱酒”,开门见山,直接点明此次酒会的缘由,以及要为友人送行。“最苦是、中年作恶,送人时候”,词情此际顿挫,词人一肚皮的怨气似乎要喷薄而出。词人用“作恶”一词来形容中年人的离别情状,谓其过于少年时的轻狂豪爽,大有“剧孟一挥手,如我等十年少”的感慨,此乃一抑。然而,离别在即,客中相逢,又难舍难分。朔风凛冽,孤舟要行,长夜将尽,月淡星疏。石裂风寒,梅瘦枝摇,霜重衣薄。更令人焦愁的是,江上潮头汹涌,波涛万里,扁舟几能拍上三江口。此情此景,叫词人何以堪!此乃二抑。
词人连用“一夜”、“更”、“卷起”等语,把临别的感伤之情渲染得淋漓尽致。词情又作回旋。“明月冷,载归否”陡然一跌,希望之辞也。即是希望明月能道行冷暖之理,让友人从归途一路平安。然而实际不可得,终究是叫人惆怅。
下片即景会情。“分携欲折无垂柳”,点明送别之意,谓欲折柳赠别而不可得。此句语浅意深,颇有“执手以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之感。“层楼徙倚”二句就“无垂柳”展开,写友人登高楼远望之状。“两眉空皱”四字不仅说明别离的愁苦之状,而且揭示了这次友人相别的内在原因。词情又一次作抑。
“海阔天高无处问”一句,即承上句而来,谓友人临别怅叹,欲说还休;同时又暗点出此次友人所别是经“海阔天高”的遥远路程。“万事不堪回首”二句,一叹惜,一嗟叹。谓彼此分手后万事不堪回首。此际相望,唯有盼目断鸿飞之处,寄予相思罢了。“玉样松鲈”二句换头并点题意。“子真”,即真人子晋。“真人微笑”,见《列仙传》。又李白《题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故人栖东山,自爱丘壑间。岩中有幽居,高达知子真。”子晋真人微笑还招手,则想象愈益幻化神奇了。末句“且为我,饮三斗”用陶渊明语(见《南史·隐逸传》),谓且为朋友痛饮三斗以释愁怀。
这首词虚实相生、情景交融、用典较多、语言优美,可说是李彭老词的一篇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