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的文章(精选二三篇)
但爱银鱼美
文/钟穗
国人讲究不时不食。每年四月,伴着长江中河鲀、鮰鱼的陆续上市,让人念起的还有那几乎同时露面的银鱼。
所谓“银鱼”,其实是对银鱼科银鱼属的多种半透明鱼类的统称,我国现有十多个品种,其中又以太湖银鱼最负盛名。
有关太湖银鱼的传说很久远。在《尔雅翼》中,称其为“王馀”,即吴王所馀之意。另在张华的《博物志》中有记:“吴王江行,食脍有馀,弃之中流,化为鱼。今鱼中有名吴王脍馀者,长数寸,大者如箸,犹有脍形。”但本人首次品尝银鱼却并非在太湖,而是长江边的一个小镇——浮桥。
银鱼具有海洋至江河洄游的习性,海里生长的它们,会在每年气温上升的四五月间,从长江口回溯江河,于背风向阳、水温较高、水草丛生的湖湾库汊中产卵。浮桥吞吐长江的绝佳地理位置,使其成了银鱼洄游的天然通道。
我那次去浮桥,恰是春光绮丽,银鱼上市的时节。某日清晨,正当我和友人上街散步时,看到街边有渔家大嫂拎着敞口竹篮,兜售刚刚推网出水的鲜鱼,遂上前一探。但见装在篮里的是一种我此前从未见过的美丽生命:细长柔嫩的体态,加上通身无鳞,端的是晶莹如玉,超凡脱俗。
友人一边和大嫂还着价,一边向我介绍说眼前这物事,就是著名的银鱼,当地称“面丈鱼”。
银鱼,我虽没吃过,但从书上得知,此鱼是极少数无骨刺、无鳞片、无腥味的“三无鱼”之一,且肉质细腻,味道鲜美,自古便与鲈鱼一起被人视为春、秋两季的鱼珍翘楚,宋人有“春后银鱼霜下鲈”的名句。
江南鲈鱼之美,曾让历代食家津津乐道,有的甚至唱起“归田赋”,为的就是能经常吃到“鲈鱼脍”。而银鱼与之并称,足可见其珍贵。
当日中午,友人亲自下厨制菜。只见他先用香葱炝锅,继而放入洗净沥水的银鱼稍加煸炒,去掉些腥气,捞出后放入鸡蛋液中搅匀,再用旺火起油锅,油热后倒入银鱼蛋液,翻炒至熟,一款银鱼炒鸡蛋便端上桌了。
鸡蛋是银鱼的黄金搭档。那天同席的还有友人的数位同学和挚友,他们不约而同地告诉我,蛋品中最好吃的菜,就是这银鱼炒蛋。
桌上这盘银鱼炒鸡蛋,白玉般的银鱼,被金黄色炒蛋包裹着,色泽赏心悦目,简直就是现代版的金镶玉,极大地激起人的食欲。伸箸一尝,蛋之香裹着银鱼的滑嫩,于舌尖不断流动,且回味特别长久,单单一个“鲜”字已无法完全概括,让人惊艳不已。
银鱼的生殖力和定居能力都很强,只是对生存环境异常敏感,水域稍有污染便无法生存。近年来,因水质受到影响,银鱼产量逐年下降。这种色如玉、形似簪、软若棉,可食率百分之百的水中精灵,如今在市场上已较难见到了。
去年暮春时节,我有幸收到浮桥友人捎来的一包银鱼干。虽经过干制,但那银鱼仍白得像萝卜丝,一条条细长小巧可爱。
晚上做饭时,取出一小把,用温水浸泡涨发后炖蛋。等到揭盖的瞬间,但见黄澄澄的鸡蛋羹上游着若隐若现的银鱼,其美如画。舀一勺入口,滑润醇香的鸡蛋羹裹挟着柔嫩细腻的银鱼,让舌尖上的朵朵味蕾渐次绽放。再佐一壶浊酒,那份于简单中得来的雅致诗意,微醺间,貌似天地人都融合起来了。
蛰伏
文/白来勤
庚子春节以来,长时间蛰伏家中,不能与亲戚朋友走动相互拜年、聚会聊天、喝酒品茶,确实令人心中郁闷,对好动不爱静、爱群居不爱独处的我,尤其难耐。
我便发微信和朋友回忆多年前到渭北原上秋游的情景。那里,山是活的,水是动的,风吹过来,一股泥土气息令人感到清新爽快。山坡地长着无数酸枣树,绿绿点点的碎叶,红豆似的小果,宛若绿丛中的点点红星在闪烁。当你着急动手去采撷那迷人的小果时,掩在叶下那纤细的酸枣刺会轻轻地刺你一下,使你那莽撞的手迅即缩回,而尽量让你动作轻柔些,那一种淡淡的疼痛,令人回味。
那时,面对大自然,我不由得想假若能天天与山相伴,与风相伴,那该多好啊!对面山上,一股青烟袅袅生起。我循烟望去,却有一土屋宅院,屋门虚掩,静若寺宇。我不禁想:住在那半山的人家,吃些什么?油、盐、酱、醋这些生活不可或缺的用品,又是怎样一瓶一钵、一坛一罐的带到山上?这样看来,即使隐居深山“云深不知处”,依旧是脱离不了人间烟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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