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秋雨的清晨去了寨子。
寨子在村子南边一里地，四周是苹果树和玉米地，四周是高高低低的树，被这阴沉沉的雨帘遮住了。远远望去，寨子像西府一般的院落一样朦胧，就像一个孤独的老人，压抑在那片旷野里，看着无尽的阴雨天。
通往寨子的小路异常安静。走过没脚的泥泞，听着秋雨敲打苹果叶的声音，思绪回到了童年。小时候和爸爸哥哥一起进寨子给住在那里的叔叔伯伯拜年，也经常听大人讲寨子的故事和趣闻。寨子大概建于陕甘起义年，占地约五亩，内有三个院落，距今已有一零零多年。这个寨子是同宗远房白志清修建的。据说建了一年多，粮尽财尽，被迫停工。后来又借了林村王家的粮钱来修。寨子最终建成后，无力归还借的粮款，就给了寨子里的王家。也有人说，寨子工程浩大，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但可能是奇胜三宝联合修建的。最令人震惊的是，民国十八年初寨子被攻破。据说有一伙人用快枪攻破了寨子城，导致守城的白继苏之子白志清等人丧命，震惊了四镇。攻打寨子的理由是抢钱，说寨子里有一些富户和银匠的粮食、贵重物品和烟熏土；另一方面，白吉素为人正直，赏不义之财，爱为穷人打官司，所以得罪了土豪，酿成了灾难。血案是谁干的？据说陈毅武是当地有名的土匪，劫财害命。说的是武出身的农民起义军陈，劫富济贫；也有说驻扎在莘庄东六七里的一支官军，要钱要粮之类的都没要。有人说在破寨子里被杀的五个老头是在守城，也有人说其实不止这些。反正寨子里流出的水是红色的amp; hellipamp; hellip因为这些事件和趣闻，寨子在我的印象中非常神秘，感觉那一圈高大的围墙里藏着很多奥秘。然而，无论这些传说是多么的五花八门，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寨主的家庭其实是外强中干，外强中干。当年破寨子的人收获不多，所以在随后几十年的战乱中很安全，所以寨子完整的保存到了五零年代初。
走近寨子，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多年以后，寨子已经消失了。五零年代初，社会稳定，寨子的避难功能已不具备。集体化时村里找肥料，就把老寨子墙当沃土，挖到地里。这一挖掘工作一直中断到二零世纪八零年代，大部分城墙都被破坏了。如今寨子东边是一排土墙，扛着四合院的门楼。一南一北两个院落的大门紧锁，门楼的瓦片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前门曾经是城墙的根部，长满了比人还高的杂草，连接院门和门前道路的小路也被杂草湮没。南门楼屋脊上的瓦片大部分脱落，屋后的墙皮也剥落，露出层层叠叠的土坯。一棵枯萎的六七棵大香椿树顽强地把它那不屈的枝条举在空中。北院门的门框上，还有一副褪色的春联。在门旁边的草窝里，有一个石碑的基座。一棵大约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槐树，将茂盛的枝叶伸向空中。看起来这棵树和寨子的年龄差不多。站在老槐树下，在两个院门之间偏北一点，是原来寨子唯一的出入口。当时入口有内外两道门，门框用青石箍，外门用满是炮钉的铁门，内门用粗槐木。门口又低又窄，只能一个人进出，极其隐秘。小时候路过寨子的时候，经常会看着铁门，想象着背后隐藏的故事和奥秘。现在，没有当年进出口的迹象，就连门前那口水质清澈甘甜的井也不见了。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如居住在南方的远房表亲白，很早就搬到了村子里；北方远房表亲白天竺一家，分别在宝鸡和Xi安工作生活，这里的人都去四合院休闲。
从院子南边的玉米地往西，经过一段夯筑的院墙，西南角是寨子留下的唯一一堵墙。岁月和风雨已经把它侵蚀得有点薄了，但还是比后来的夯院墙高了一半左右。当年建村的地方是村南稍高的一个小丘，更加突兀高耸。建寨子，外墙三尺高，内墙两尺多高，城根一尺多厚，顶宽可以挂一辆大车。在城墙顶部向外的一侧，有T形的城垛，四角有守夜室。整个城墙环绕，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虽然城墙是土制的，但已经修得很牢固了。后来挖城取土，以至于我用尽全力抓起圆铲头往下挖。胳膊和手都麻木疼痛，一铲土都挖不动。可以看出，壁土锥是实心的。据说当年建墙的时候，白天一层土就完了，晚上往锤窝里倒一碗水。第二天，检查水是否渗入。如果锥体被渗透，就要多夯几锤，直到不渗水为止。难怪后人很难用铲头来挖。剩下的墙长约十米，高五六米。墙上扛的房子已经拆了，只当院墙用。我为它的生存感到一丝欣慰。从它的形状和三维，我们可以看到城墙很高，很难爬。寨子遭袭时，白吉素带领亲友和几个富户日夜防守，在居高临下和城垛掩护下，几次未破；后来围攻者用一罐大烟土换来了风水先生的一招。从寨子北面几百米的七圣寺剧场，他用快枪堵住了内侧没有城垛的南墙。拿着刀枪和土枪守城的白吉苏和两个女婿相继被击毙。寨子里群龙无首，守城的人顿时慌了。攻城的战士趁机爬上南墙攻打寨子，烧杀了不少人，用骡马驮着找到的粮食和财物。我无法想象当年刀枪对抗快枪的血案有多惨烈，但伴随着雨声，我似乎还能闻到挂在历经百余年风雨的废墟上，战斗的惨烈与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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