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路去看的柿子肯定不是市场上一两元一斤的那种。那种柿子有个通称叫水果。比如你要去超市,走之前跟家人汇报一下行程,你会说amp; 去买水果amp; 而不是说amp; 去买柿子amp; 。说amp; 去买柿子amp; 有时候,但那是个案,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柿子在这个特定的语境里有着特殊的含义和特定的含义,到底有多少含义,仅限于当事人。而且市场上的柿子没有树枝就没有地方来,就像有的人活到七八十岁,但母亲还在,生命就有了地方来;有的人十多岁了,但是妈妈不在了,只有住的地方。你来的地方通向生命,你去的地方通向死亡。这样一来,活着和活着就有了完全的、根本的区别。前者也可以是撒娇可爱的孩子,赤裸裸的孩子,初来乍到的纯粹红利;后者的幼子已经老了。由此,头上没有蓝天。从此我就不指望嘘寒问暖了。我能看到的只有毁灭和寒冷,只有注定的结局。市场上的柿子是后者,我一路想看的柿子是前者。
旅行早就计划好了,但是行动晚了。从泾川县城到罗汉洞乡,再到丈八寺村及周边村庄,沿路的柿子园大多只在高高的枝头点缀着一片嫣红,红云满枝、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没能赶上amp; mdashamp; mdash这是幸运的。还好不是那个季节,不然我的心和眼睛都会被那一大片红色的火灼伤沸腾,然后就错过了这一刻。
是的,此刻你眼前的柿子和柿子树,才是真正的柿子和柿子树。此时此刻,散落在树顶的柿子大多已有一零零年以上的树龄。这片柿子林里最小的柿子树,比村里最老的奶奶还大。当背上银髻树叶的老奶奶十六岁披着大红色婚纱走来的时候,这些柿子树已经满是沧桑。如今,老奶奶的儿孙们都七六岁了,这些柿子树还是当年的样子。这些百年柿树和山坡上、四川路上的大柿子园完全不一样。柿子园的柿树是经济林。他们不是为树而生,而是为钱而生。它们是实验室里的大量数据。他们是果园里的一瓶瓶农药,却不是他们自己。眼前这棵柿子树就不一样了。他们首先是他们自己。amp; 一个古老的家族就像一个宝藏amp; 这棵柿子树是村里的宝贝。他们是村民的敬畏。它们几乎相当于镇村的圣物,与村庄同在,生生不息。
这些柿子树每一棵都充满了故事,每一棵都是无与伦比的艺术品,是被自然和时间雕琢的孤儿。只有两三个人可以手拉手握住树干,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密布在树皮上,鳞片之间的缝隙有两寸多深。最奇怪最奇怪的就是这种树皮。树皮至少有三个比人体皮肤更重要的功能,除了保护四肢御寒防暑,还负责防虫防病,交换气体,输送养分。这棵柿子树的树皮上布满了两英寸深的裂缝。裂缝和鳞片都是完全枯萎的灰褐色,是生命迹象完全灭绝的那种枯萎和凋零amp; mdashamp; mdash如此惨烈的树皮,如何完成和实现树皮的诸多功能?有了这个未知,抬头就会多一份敬意和敬畏。树顶有分,一枝粗,是笔墨钩。几乎没有树枝或嫩枝,树枝或嫩枝有些细而软。这些柿子树上的树枝,都是被萧在金戈铁马五重沙场中斩杀的,一根一根的拨来拨去,才完整的拼在一起。
最可敬最美丽的是,无数的红柿子被高高地扛在这样的铁笔的枝头。这些红灯笼骄傲地对着天空微笑,照亮了四季祥和、一望无际的村庄。几个人冲到柿子树前,感觉还不够,干脆从各种角度给柿子树拍照。拍啊拍,然后同时停下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中产生了同样的困惑:你为什么不去摘这个挂满枝头的柿子?可以换钱,或者自己做柿子多好吃。
amp; 是留给鸟的吗?amp; 脸像菩萨,胸热有菩萨心。难怪女人二零岁前的样子是父母给的,二零岁后的样子是自己修的。如果你有同情心,你会脱口而出你担心鸟儿过冬的食物。
amp; 你留下来观光吗?amp; 力争花花草草,养个漂亮儿子,写出芙蓉水的精彩文字的人,自然会这么想。为旅游而生的,是美好的,是文化的,是诗意的,在笔底饱含深意。
amp; 是给孩子做零食的吗?amp; 像我这样的吃货,小时候缺的不仅仅是被爱的需要,还有裹腹的需要。那时候对饥饿的恐惧一直拖延至今,后遗症就是看到一切和食物有关的东西,就会下意识的想满足孩子amp; mdashamp; mdash这算不算amp; 年轻人年轻,年轻人也年轻amp; ?是啊,先偷偷流汗有点恶心,还敢用自己的私利来揭示古圣先贤的仁义博爱。
那么,这些红柿子被人们抛弃的真相会是什么呢?
据说在一个十几年的秋天,红色的柿子像红色的火焰一样燃烧了整个村庄。人们争先恐后地宣布选了个黄道吉日去采摘,家家户户的老人孩子一起动员起来,轰隆隆地搭柿子梯、递篮子、摘柿子。年轻人是一首接一首的流行歌曲,而壮年人则是amp; 女孩枪法比赛雨点,打死我也无处可钻。amp; 然而,一声刺耳的尖叫止住了所有的欢呼amp; mdashamp; mdash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从一棵老柿子树上摔下来,当场死亡。从此,人们放弃了这棵百年柿子树上最甜的柿子。因为柿子树越老,树枝越脆,脆到可以被密密麻麻的柿子折断,脆到可以被小鸟的小爪子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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